出了小区大门,是一个嘈杂的街口,再走几步,是一座人流车流不断的水泥桥,过了桥往左拐,就是一条相对幽静的弯道。弯道的一侧是八路军文化广场,另一侧是滨河公园。平时骑着自行车上下班,一到了弯道这儿就慢了下来,慢慢地走,慢慢地看,慢慢地想。
武乡县城不大,周围有些山,但和别的地方不同;平顺县城周围的山是从四下里往中间挤,搞得县城很逼仄;太谷县城周围是看不见山,四面一望,眼里空落落的,心里也是空落落的。这儿的山与城距离不远也不近,山对于城来说,象一个温暖而不过分的拥抱。
春天一来,苍褐色的山上爆出一团团或粉白或浅红的轻雾,那是野杏树和野桃树。学校附近有个十字路口,路边一片杏树林,种得随意,长得也散漫,春天一片杏花林,让人有惊艳之感。那种肆意生长肆意开放的感觉与公园里那些规规矩矩的树比起来,更有生机,更有一种未受调教和不受调教的美。这片杏花林成了我期待春天的理由之一。
夏天是绿,满目的绿,看着路两边深深浅浅的绿,再看看天上浓浓淡淡的云,我又怎舍得疾驶而过?
秋天的天,常常是不雨也不晴的阴着,偶尔晴了,太阳光照在金黄色的枯叶上,照在林间落了枯叶的草地上,既温暖,又凄凉。
初冬的早晨,寒鸦噪于林中,旭日升于天际,干净宽阔的道路在晨光中显得清清爽爽,脸上微微冷,心里很宁静。路旁的枯树,在淡青色天空的背景下,象极了一幅幅简笔画。枝条或疏朗,或细密,或低垂,或上戟,或旁逸,都有着天然的意趣。
从家到学校的路,也是从学校到家的路。下了班,骑着车子慢悠悠地往家晃,看着天上悠闲的云,就觉着这世上没有什么事值得人匆匆忙忙。
对于现在的一切,我觉得几乎没有什么不满意的。小时候就想当个语文老师,现在当上了,也算是实现理想了。平时喜欢翻着看点书,也喜欢和孩子们打交道,这样,对于一个希望过单纯生活的人来说,语文老师这个职业就再合适不过了。当然,理想与现实总有些或大或小的差距。原来以为,教书就是读书之后的喃喃自语,是心得体会的自由发挥,现在看来,并不完全如此,还得服从标准答案,还得培养学生们的应试技能。当然,理想该校正的时候就校正些,这也正常。
当老师,时间上卡得也不太紧,如果没有课,迟来会儿也不妨,也算有点闲。当然钱挣得也不算多。不过,台湾师范大学的曾仕强教授在《百家讲坛》讲《易经》时说,钱这个东西,多了惹麻烦,少了太紧张,刚够用正好。这个观点我接受,而且现在也不至于刚够用,而是还有点余。不过要是想买车子或二套房,就也不够用了。但是,如果按照“想要”这个标准评判的话,这个世界上又有谁的钱够用呢?所谓欲壑难填嘛。
过着这样衣食无忧,忙中有闲的生活,做着自己比较喜欢的工作,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?所以,我更有理由骑着车子在这条路上慢悠悠地晃,欣赏周围那随四季变幻着的,普通但又自有韵味的风景。